“最难的时候,怎么熬过来?”
知乎上有个问题,当生活真的过得很艰难的时候,你是怎么熬过来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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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是怎么知道的呢?因为她把下面几乎每一条回答都看过一遍。
最难最难的,是生完孩子后的那三年。
自从怀孕几个月知道是双胎后,老公建议她把工作辞掉专门带孩子。
彼时俩人还沉浸在新生命即将降生的激动里,她老公经营一个小工厂,日子看起来蒸蒸日上,才怀孕三个月就母爱爆棚的她脑袋一拍,就把年薪十几万的工作辞掉了。
然而,自从孩子落地,毕业后一路顺风顺水的她,经历了喂奶的痛,熬夜的苦,激素突然下降导致的情绪低落和歇斯底里,婆媳矛盾的鸡零狗碎,老公创业失败的举步维艰,还有全身心投入到两个新生命的那种疲惫和仓皇……
可以说,此前二十几年的悲伤体验,都不及那三年。
就像一颗正在骄傲开放的花,突然被迎头砸下的暴风雨击中,措手不及,无处可逃。
那时她才彻悟了闺蜜那句话,作为母亲的那种成长,被动却又主动,蔓延一生。
她好像在一夜之间就丢掉了以前的娇生惯养和不谙世事,开始精打细算记录每一笔开销,开始清空购物车卸载购物软件,开始把身材变形后没法再穿的衣服和包包挂上咸鱼,开始熬夜复习准备各种资格考试和公考。
孩子丢不开,她仍然只能被困在家里,然而各种债务扑面而来,她像一头困兽,决定以自己有限的精力和能力搏一搏。
交了几笔学费学剪辑、学播音,在网上找各种兼职,又码了一些石沉大海的稿子,终于认清了互联网兼职的种种骗局,败下阵来。
吃过了这么多的苦以后她才想明白,年纪大了以后,除了真实而残酷的生活,已经没有别人愿意费劲当我们的老师了。
这一笔笔学费,一次次失败,像是一颗颗子弹毫不留情地打在她的身上,先是流了血,然后结了痂,她终于变成了千疮百孔自己都无比讨厌的模样。
很多次,她把眼泪流干了,湿润的枕头让她睡不着,她爬起来看着安静沉睡的城市,想理一理自己到底是怎样把好好的生活过成了这样糟糕的境况,又想着如果没有婚姻和孩子,自己会是什么模样,过着怎样的生活。
越是难熬的日子,她越是这样不肯放过自己,她不是喜欢四处诉说以求安慰的性格,只能把自己困在负面情绪里,纠结辗转,暗自舔着自己的伤口。
一个辗转不眠的夜里,她摸到胸口一个怎么都揉不散的疙瘩,她一下慌了,当了妈妈的人比任何时候都害怕生病,她抓起外套一刻也不耽误地来到了医院。
冬天的半夜,医院门诊大楼空空荡荡,然而急诊室依然人来人往,无一例外地大家都神情呆滞,缺乏笑容。
金属椅子无法给人温暖,蜷缩着身体等待着结果的人们,一会儿落寞地刷着不知所谓的手机,一会儿又抬起头茫然四顾同样压制着焦虑的其他人。
那种寂静无声像是在等待某种宣判,又像是在无力又虔诚地祈祷。隔一会会有躺在转运床上痛苦呻吟的人打破平静,吸引所有人的目光, 然后很快又恢复到可怕的安静。
经历过从未如此漫长的三十分钟后,她命令自己压下提到嗓子眼的心口,拿到了那张超声检查单,目光迅速扫到最底下的诊断结果:结节,1级。
那一刻,她差点要笑起来。她不顾周围的人投来异样的目光,几乎是跳着离开了医院,连结果都没给医生看,就走出了医院。
她迫切地想要回家,去给正在熟睡的孩子掖一掖被子,闻一闻她们夹杂着奶味和汗水的头发,再小心翼翼地亲一亲她们的脸蛋。
她庆幸她们无忧无虑不用担心和焦虑,也幸亏她们还那么小,还好没有失去妈妈,更庆幸自己可以继续做她们的妈妈等待她们长大。
走出医院,她看着的士师傅跟自己老婆唠着平淡又琐碎的家常,那么晚还在守着水果饮料摊的老大妈把手交叉筒进袖口里,酒吧门口排成一排等着接单的代驾,她那些郁积在胸口的失意和困顿一下子被清空了。
以前总看别人说,如果你有不开心,就去医院转转吧。
那一刻她理解了,去过医院,再出来看一看这人世间的烟火气,经历了忐忑之后又恢复平静,才会懂。
都是小人物,都在努力地活着。
再怎么艰难,总比生病、生大病要好一百倍。只要身体没事,那就总会熬出来。
就是那么一瞬间,她释怀了。
【征稿函】